时之尽头即是我们再聚之所。


这里是彭格列初代家族补完的主页,记录那些于原初光阴中未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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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家族补完计划/G中心】忌日

诈尸企划第二弹w感谢 @tree 先生倾情加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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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时间是62年10月,内战结束,Giotto还没有去日本的时候。他来拜访了G一次,但是他们在刻意或是不刻意的巧合之中错过了。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

 

  实际上在特定的某些时刻,Gatlin能够意识到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的灵魂缺乏颜色,它提前停滞在一个突兀的中点,像一个早早死去的人。

 

  记忆的最初是一片混沌的灰,萦绕着泡沫般膨胀的酒精,很久以后他仍然能记得Rossi喝得烂醉时在家门口呕吐的样子,那股发酵的气味始终伴随着他的童年时代。然后他遇到了Giotto Vongola,那个人给了他一个虚假而完美的幻象,接着又将它打碎。

 

  当然,这无可苛责,既然伊卡洛斯选择愚蠢地飞向太阳,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一种结局。于是旧时的灰暗再次侵染他,这一次的颓势无法阻挡,那些偶尔凝聚起的希望不再代表力量,反而随着时间增长变成了一种荒诞的偏执,仅仅意味着自欺欺人或者一时兴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终于停下来了。

 

  停在幼年时代那个让人烦躁的家里,停在另一个人在阳光下向他伸出的手上,停在无数个日夜的鲜血与荣耀下的阴影中,停在Giotto离开那天的码头——他记得那天阳光很好,风平浪静。他点了一支烟,看着那艘船在视野里缓慢地移动,等到烟燃尽了,白色的船帆也变成了一个很小的点,最终消失在海平面上。

 

  一切就那样停下来了,自然而然又悄无声息,只剩下对过去的循环往复。他攥紧了掌心,把自己的生活像发条一样用力拉紧,仿佛这样能抓到什么东西,然而只是徒劳。在某些时候,Gatlin能模糊地意识到这一点:他的人生早已不再前进,唯独光阴似水流逝。

 

  *

 

  Gatlin最近很忙。

 

  他总是很忙。在几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一世家族之中,声名卓著的背叛者犹如一个执拗的亡灵,活跃于当时的派系之争,致力促进彭格列的强大与扩张。除此之外,怒涛之岚的影子亦流连在黑手党的争斗与谈笑之间——在那场内战之后,彭格列正如斯佩多所期望的那样愈发强大和残酷,而自卫团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在或真或假的流言中染上了神秘的色彩,传说一世的岚守从未放弃捍卫家族的希望,仍然固执地履行着最初的职责,在暗处监视Sivnora的一举一动。

 

  Gatlin的确如此。

 

  他仍然在执行任务,依据自己的意志孤身一人地行动,即使已经没有人在他身边用温和的声音下令。

 

  那些真切存在过的羁绊从来不曾斩断。雨月隔一段时间会给他寄信,通常是言辞恳切的关心和问候;蓝宝无聊的时候也会窜到他家来,他们通常会一起喝酒,以自己扶额面对一些奇怪的笑话作为结尾;纳克尔回到了教堂,只有受到召集才会出现;而与阿诺德见面通常是在工作时分,不过匆忙之间的几句话而已,那家伙的行为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他知道那个人仍然用自己的方式经营着手里的情报网,就像自己一样。

 

  实际上他们却很少见面,也很久不曾齐聚——至少对于G而言。每年一次的聚会他从未到场,而他们心照不宣,同样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过去。

 

  于是日子就这样过去,平静得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Gatlin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再对周围的事物保持激情,他时常受伤,也时常感到疲倦,但血腥气再也无法像年少时那样勾起他的危机感。他不再轻易感到烦躁或是愤怒,仿佛所有的不甘都在很久之前被透支了个干净——只能随着惯性向前,却不知道动力来源何处。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他结束工作回到家。枪放在桌子上。疲惫某种程度上让大脑放空。他对着凉掉的秋刀鱼看了很久,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这一天是Rossi的忌日。

 

  *

 

  “请问有人吗?”

 

  身着西装的男人礼貌地敲门,金色的眼眸被刘海遮住了一半,风拂过他的发梢,让人想起远在海外蝉鸣聒噪的夏天。然而西西里正值雨季,路面上的积水盈满了冬日的阳光,勾勒出一片潮湿的空气。

 

  “他出去了。”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Giotto几乎一瞬间就辨认出是谁。只不过对方似乎没打算现身,于是他只好无奈的笑,“……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而已。”

 

  声音冷冽而慵懒,正如孤高的浮云。

 

  “这样啊。”Giotto低下头来,攥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他看着面前紧闭的门,视线一点点向下,一直移到门的底部与地面的缝隙,那缝隙在积水的冲刷下反射出忽明忽灭的白渍。他叹了口气,喉咙里的字句忽然变得艰涩,“……今天是他养父的忌日。”

 

  “所以?”

 

  “我以为他不会去墓园。”他轻声说,“他以前从来不去。”

 

  暗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回答他。回忆在潮湿的水汽里涌进来。

 

  他仍然记得Rossi的葬礼是个阴天,烟雾在他们之间阻隔视线,那人向他露出一个不知是否能算是温柔的笑,说我一次都没有后悔过。Giotto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除了那场葬礼,Gatlin的确再也没有去过墓园看望唯一的亲人,也许是因为死人不需要悼念,也许是因为现实需要他和某些东西作别。若是有所追求必然要有所舍弃,而那个人一向深谙这种浪漫的残酷,对于Giotto而言,对方的信念一向足够坚硬和可怕,使人安稳的同时又让人心痛,那是某种随时能够引颈自戮的觉悟。

 

  过了一会儿,暗里的人终于开口。

 

  “那家伙不会见你的。”

 

  声音从背后传来,平淡又冷傲,像是在叙述某种学术化的,抽离的东西。

 

  “我知道。”他说。

 

  ——我知道。

 

  雨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在地面的积水坑里打出微小的泡沫,又飞快地破碎。Giotto忍不住觉得难过,那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无法摆脱的情绪——他对所有发生的一切感到无能为力。他们拥有的太少,想要的却太多,即使那些渺茫希望始终存在,甚至有朝一日有可能会被继承,却仍旧无法阻碍那些付出的代价成为无法抹去的伤痕。他清楚自己的抉择没有错,妥协并不是放弃,而Gatlin无法承认这一点。

 

  无论迎来怎样的后果,他从来不曾后悔。

 

  可他无法不为那些已然发生的伤痛而感到难过。

 

  *

 

  他来到墓园。

 

  雨慢悠悠地飘落弯曲的松树边上,薄暮揉进针叶,在泥土里打下的细碎的阴影——墓碑像一群死灵军队,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青草地上,围成了一片惨白的海洋。他很多年都不曾来过这里,可对这片地带却仍旧有一种直觉般的熟悉,凭着记忆穿过悠长的小径,在那个熟悉的姓氏面前停了下来。

 

  他两手空空,没有花也没有祝福,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有些年头了,他的养父在黑白的相框里笑得有些局促,嘴角向下倾斜,显然是一个急促的抓拍,并不算一张好照片——在Gatlin的记忆里这个人一向颓靡,总是半眯着眼睛,嘴里时常冒出难听的咒骂,周遭一身酒气。这样局促到有些恳切的笑容并不常见,让人觉得奇怪而刻意。

 

  他看了一会,忽然想抽烟。然而伸手进衣兜捞了一圈,却只攥住了空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有放烟。

 

  他已经很久不再碰烟,出任务也同样不再携带那把标志性的弓箭。他早已不再触碰那些在某个时间段积累下来的陈旧习惯,仿佛这样就能与那段时光划清界限。

 

  他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

 

  *

 

  “……你打算等多久?”

 

  身在暗处的人这么问他。金发的男人无疑已经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站了很久,雨水顺着伞骨溅落下来,在他周身落成了一圈透明的帘子,将这个人与周遭的一切隔离开来。

 

  ——你打算等多久?

 

  “到太阳落山之前。”Giotto低声说。

 

  于是不再有回答。他们都知道他言出必行——在太阳落山之前绝不会离开,而夜幕来临之时也绝不会再留在这里。事实上这是第一次——在那场被所有人都默契地回避的内战过后,他们的首领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发起聚会的邀请。雨月的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里面养着几尾黑色的游鱼。大家通常在几杯酒之中卸下防备,漫无目的地聊一些遥远而漫长的回忆,夜幕降临的时分,暖和的空气在小小的茶馆里蒸腾,于是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仿佛回到了从前,而那些羁绊从未被任何东西摧毁。

 

  通常在那样的场合之中,Gatlin每一次都缺席。

 

  昔日的同伴里唯独他们两人从不联系。最伟大的首领和他的左右手,战场上最为亲近的搭档,私下里最为默契的挚友——他们曾被称为彭格列的传说,却从不联系。即使看似是那人单方面不肯低头,但Giotto明白这一切。

 

  实际上他同样如此。他从未亲自动身找过对方,也从未做出过任何苍白无力的解释。

 

  自那之后,这是Giotto第一次亲自拜访他。

 

  也许同样是最后一次。

 

  *

 

  Gatlin在离开墓园之前碰到了意外——他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抬起头,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墓碑中穿梭,很快就来到了他身边。是个女孩。她没有打伞,纯白的裙子在雨中深一块浅一块,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杂乱地贴着耳前的轮廓,好像要扎进眼睛里。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个花环。水珠顺着脸庞滑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请问您见过这个名字吗?”

 

  她张开手心。那是一块铁制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串细小的数字。

 

  Gatlin看着她。他当然认得这个。那是在战争时期识别军人的标志1*——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东西,七零八落的场景杂糅在一起,散发着粗砺的尘土味和血腥气,最终那些画面变成了记忆里一个又一个死人的脸。那些人因为利益死去,因为荣耀死去,因为斗争死去,因为意外死去,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死去,最终都成为了一具完整或不完整的尸骨,也许能留下只有一个刻着编号的牌子。

 

  “我是从卡塔尼亚过来给我父亲扫墓的。”女孩喘着气,半天才调匀呼吸,“可我找不到他……”

 

  Gatlin看着她,目光却游移。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仿佛来自另一片时空。他低下头,脚下的草地被雨水打得湿润。他在恍惚中再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信念:他曾经发誓要为彭格列而死。哪怕时至如今,他仍旧在践行那个诺言。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的死亡,因为派系争斗或是意外丧失性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死于家族的荣耀,像之前见过的大部分同行一样无趣又晦暗。他从来不曾对这种死亡的方式产生过怀疑,那是在第一次向他的太阳俯首之时就拥有的觉悟。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弄错了编号,”女孩似乎快要哭了,“我找了一个下午,整整三个小时,都没有见到我父亲的名字……”

 

  Gatlin看着她,几乎茫然。女孩的声音如同诅咒,将一种深刻的游离感带到他的身边,侵入他,切割他,解构他,然后淹没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快要承认自己的失败。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他想,也许Giotto是对的,而我终其一生为之奋斗的事物本身不具备任何价值。

 

  ……即使如此。

 

  “我没有见过。”他轻声说。

 

  雨越下越大。

 

  “我没有见过这个编号。”

 

  他在袖子下面攥紧了拳,指尖几乎嵌进了血肉里,却仍旧什么都抓不到,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于是低下头,几乎是苦涩地笑了。

 

  “我不知道您父亲的墓碑在哪里——非常抱歉,这位小姐,或许您可以去别的墓园再找一找。”

 

  *

 

  “我第一次见到G的时候,那家伙还是个小孩子——只有这么高。”Giotto抬手比了个高度,用一种近乎怀念的语气说道,“靠着给匪帮兜售情报过活,每天去到街上都能看到他。”

 

  暗处的人轻声嗤笑,意味不明。

 

  “你记得还挺清楚。”

 

  Giotto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伞尖落下的水流。他记得所有的事,他当然记得。这么多年他什么都不曾忘记——第一次暗杀发生的时候Gatlin来找他,目光里一片坚硬的阴霾,于是他就知道什么都不必再说。

 

  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

 

  他记得他们的每一次受伤,那个人总会漫不经心地把袖口扣起来,然后被自己敏锐地察觉。他记得在几乎刺眼的阳光下少年在他面前跪下,一字一句地宣誓毕生效忠于他的信仰。他记得Gatlin自己说出解散时那个人几乎执拗的一遍遍皱着眉质问,每一次都以沉默告终,任凭跌落的烟灰灼伤指尖。Giotto Vongole大多数时候平静得让人心生畏惧,唯独对于Gatlin,他允许自己对其倾诉那些暗藏在深处的不甘,他知道唯独那个人能理解这一切,而他同样能够理解对方看似可笑的坚持。

 

  ——我没法向他做出解释。

 

  ——因为我能体会到这一切,因为我们是相同的。

 

  因为Giotto Vongole也为那些失去感到不甘,那种不甘是如此强烈,几乎要击垮他的信念。他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无法走出去。他知道他们都一样,无论是否还在为彭格列执行任务,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那些失败始终存在,成为了灵魂深处共同的烙印,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无法真正地走出去。

 

  ……即使如此。

 

  雨越下越大。细而硬的水流在伞面上砸出闷而钝的声响,又哗啦啦的一起碎掉。没有人再开口。他们在雨里安静地站着,站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了。

 

  Giotto最终低下头去,于是表情就无法看清。他低着头,肩膀轻微地颤动,如微风吹过丛林,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太阳慢慢落山了。

 

  *

 

  Gatlin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天色正是一片昏沉的金。在他拿钥匙开门之前,某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走了。”

 

  阿诺德的语气平淡如往常,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问,“你是故意的?”

 

  Gatlin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啊。”他低头盯着握着钥匙的手指,“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实话。于是他们一起沉默下去,阿诺德并不是会为了活跃气氛而去挑起话题的人,所以只是抱胸看着他。而Gatlin站在那儿,始终没有转动钥匙,就这样僵止了小小的一会儿。

 

  半响,他还是将钥匙收起来,转过身,从正面看着对方,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有烟吗?”

 

  阿诺德挑眉,居然真的从怀里摸出一盒Davidoff,还扔给了他一块打火机。Galin低头点了一支,灰雾从他掌心拢成的圈里细细地升腾,然后散开。

 

  他们就这样在烟雾里站了一会,没人开口说话——有时候真正的默契反而无需多言。也许在同期的伙伴之中,只有我行我素的云守不会对于Gatlin表现出过分的担忧和犹疑,不会干预,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进行多余地发问。这种旁观的态度某种程度上接近谅解。

 

  他在一片平静里抽完了那只烟。

 

  对方最终淡淡点评道,“你这样容易伤肺。”

 

  “我很久不抽了。”他回答。

 

  那支烧尽的烟一时间没有断,一阵微风吹过,细碎的灰烬跌落,淹没了他的指尖。

 

  END

 

  

 

  PS:

 

  1*:话说那个时期应该没有狗牌,所以是bug……但是好喜欢这个梗所以想试着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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