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尽头即是我们再聚之所。


这里是彭格列初代家族补完的主页,记录那些于原初光阴中未尽的记忆。

企划现已完结,之后可能有彩蛋掉落
致以最真诚的欢迎。
私设定lof内开放授权,请务必标明出处。

【初代家族补完计划/阿诺德中心】NO WAY HOME

番外,有很多心理描写和二次设定,ooc土下座

被那什么词给惊到了,我觉得我写得挺正常的(。

企划相关请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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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圣诞节下了很大的雪,几乎刺穿双目的纯白从树梢一路蔓延到倾屋顶的烟囱,将所有旧日隐秘的大笑覆盖至恒久的寂静之下。阿诺德瞒着自己的母亲把所有与自己相关的物品全部清理到他终于成为一个从不存在的幻影。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地有条不紊,存在的声息隐没在永无止境的大雪之中,甚至连跳动的脉搏都像是错觉一般,等待尘埃落定回归无形。将一切嘱咐给雇来的女佣后,他临走前最后一次凝视生母的面容,壁炉跃动的火光描摹她松开的眉头与轻合的眼,平静而又幸福他终于还是不忍惊扰。

 

他没能将道歉的话语袒露,也没能意识到自己喉间磨出的轻声叹息。

 

 

【阿诺德中心】No Way Home

 

伦敦的街道永远充斥着雨水的气味,潮湿寒冷从海洋而来的不速之客在皮肤上汇聚成细小的水珠像极了漂泊诗人流不尽的眼泪。路旁的书店架子上摆满了时下的流行小说,手杖敲击路面的声响混合着马车轮远去的杂音,阿诺德压了压自己的顶帽并且更新了脑内的情报库——即使对于已经退居二线的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占据重要度首位,但他依旧习惯性地想要了解当下的社会情况,无论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对故乡压抑的感情。

 

思维与现实短暂分离,直到被什么挡住了去路才回过神来。周身的衣物布满了补丁的小报童充满期待地仰视着他说道,报纸上涵盖了从印度到新世界的最新动向,只要几个便士,先生您不来一份吗?作为一名绅士他理所当然地停下了脚步,并且在短暂地思考后从报童那边要了一份报纸,小报童立刻像是中奖了一般满脸通红地不停道谢。阿诺德仅仅是点了点头,他将报纸整齐地折叠起来并思忖着带回去给纳克尔。

 

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右拐进入走过无数次的石板小道,尽头是一间有着倾斜屋顶的双层楼。故乡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不过三年未归便产生了微妙的不适应感,但自己过去的家仿佛为了让他能找到回家的路一般,坚挺地矗立在原地。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迷失,只是步伐在接近那份归属感的瞬间生出了犹豫,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想要退却,但冷静的头脑及时制止了这不负责任的懦怯。

 

正门的两边留有花坛,里面种满了玫瑰。这是她母亲一直最爱的花朵,他一直记得他母亲告诉她关于她与父亲相识的故事,关于悄悄送进马车的信与红玫瑰,关于封存于过去的美好——这几乎无时无刻压迫着他的神经,逼迫他注视着自己那些牺牲,代价与全部的无可挽回。

 

门在面前敞开,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眼前的人微微睁大了眼,带着些许惊讶地看着他。浅金色的长发如流苏一般,在颈后盘起[1],与他自身相同的色彩如利刃一般刺目。

 

“上午好女士,”他平静地说道,然而陌生的称呼就像是注入血管的某种异物,尖哮着想要脱离,感谢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职业素养他并没有让这种异样具体表现出来,“我是您先生的以前的同事,特地来拜访他。”

 

“原来是他的同事吗,他现在人不在家,你不介意的话请进来等吧?”她后退了几步,想让开一条道路,却一个踉跄重心不稳,阿诺德在她摔倒之前抢先一步伸手去扶。对方有些抱歉地笑了一下,轻声地解释道,“对不起,最近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给你添麻烦了。”说罢立刻很不好意思地站远了一些,似乎是不愿意继续麻烦他。

 

“没事,您应该多注意身体。”他这么说着,垂落的视线落在还孤零零悬在半空的手上,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回了手。简直就像是面对着陌生人一样的反应,即使早已在预料中但失落依旧难以完全抹消。

 

女主人突然回过头来,犹疑着垂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真是抱歉,都还没问过你的名字,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好呢?”

 

“阿诺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回答,即使没什么意义但他还是不希望对眼前的人撒谎。

 

“这可真是个好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她仿佛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一般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他见过很多次那如同被幸福所包围的笑容。阿诺德十分清楚她的人生充满了苦难与不幸,不被祝福的爱,永劫的孤独,突如其来的怪病。小时候他被这样的笑容保护,不需要去面对现实的残缺,而如今这样的笑容只是玫瑰的尖刺,是破碎的玻璃粗糙的边缘,扎在心头疼痛不已——他分明知道是为什么,却毫无办法。

 

“请问咖啡,茶,还是白兰地?”女主人微笑着问道

 

 “女仆不在吗?”

 

“丽兹的话刚才出去买东西了,而且说来奇怪,见到你的时候就有种感觉必须亲自给你泡茶才行,希望你别嫌弃一个老人家的手艺。”她这么说着,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下意识地伸手拂过鬓发掩饰自己的迷惑,仓促一笑。

 

“不会,没打招呼就来叨扰十分抱歉。”阿诺德说着垂下了眼,有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像习惯一样留下痕迹,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上帝的玩笑,噩梦明天便会苏醒——怎么可能呢。太多话卡在脑内无法言说,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是茶呢?”

 

“隐隐约约觉得你大概会喜欢红茶,可能就是所谓的直觉吧,”女主人回答道,“我的丈夫可能还要过一会才回来,书架上有很多书,你有喜欢的可以拿来消遣。”

 

“麻烦你了。”

 

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到书架边上装作要看书的样子,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女主人的背影。即使已经年近五十也依然挺拔,言辞如同数十年前一般温和有礼,仿佛她身上的岁月从未流动。但他心里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他的母亲不记得他了——从退休的父亲那里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阿诺德没有什么特别的实感。兴许是因为远离家乡而没有直接面对的缘故还心存这是恶作剧的幻想,又或者是潜意识里觉得忘记了才会比较轻松。如果真的是只遗忘那将是多么轻松的事情,但伴随着记忆衰退的还身体上的日渐衰弱,为此他查阅了不少资料也透过人脉咨询过不少医生,但是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都没能挽救。

 

“你回来了啊。”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阿诺德回过头去,正对上父亲蓝灰色的眼。他没有感到惊讶,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他一开始就知道父亲在家,于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已经,连这都记不住了吗?”

 

“算是吧,”对方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率是一种疾(分隔)病,你应该明白的,别为此自责。”

 

并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一回事。反驳的话语到了嘴边悬而未决,毫无生气地停在半空,残缺破碎的话语并不能承载感情,最终阿诺德还是选择了沉默。无所不能的原大英帝国首席情报官,在这时候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本质上正在逃避。

 

脚步声打断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紧接着便是一声温柔的嗔怪,“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他听罢立刻收起了脸上的严肃,转而挂上一个真诚的笑容,转过身去,“可不能把客人晾在一边,况且你一向禁止我进厨房。”说罢还耸了耸肩,很无辜地炸了眨眼。她似乎是被这个人奇妙的反应逗笑了,故作生气地反驳道,“我只是禁止你乱碰厨房用具以及禁止下厨。”

 

和很久以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阿诺德看着这样熟悉的场景,嘴角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故乡,家,这些带着温度的词汇,只要是知道至亲如今幸福地生活着的话,即使与自己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联系,也已经是他最大的安慰。

 

“对了,你今晚要留宿吗?”他的父亲这么提问道,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拒绝。

 

阿诺德罕见地做了梦,孩提时代缭绕在大街小巷呛人的烟雾煤灰悉数化作蓬松柔软的云朵低垂,糖果般香甜的梦幻仿佛从童话书中溢出。而过路者保有空白的容貌,阴雨潮湿的气息从古老的石板下腾升而起,而远处正传来模糊的钟声。他下意识地按照记忆的路线想要往家的方向前行,贫瘠的时间却屡屡将他送回原地,那些貌似柔软的云朵实则布满荆棘如坚硬冰冷的钢铁横在路中。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2]”

——为什么?

“反正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吧,活在这个世上也只会是你的累赘。”

——不对,不是这样。

“是你抛弃了我,就像你父亲那样。”

——我没有。

 

……没有?

 

然后梦醒了。

他的父亲正沉默地坐在床头,带着担忧的神情注视着自己。

 

“做噩梦了吗?”他的父亲这么询问,却没有特别提问的语气反而像是在确认。

 

“经常这样,已经习惯了。”阿诺德坐起身来,窗帘开了一半,灰白如同纸片的光透进来,丝毫没有白昼应有的活力——与西西里天差地别,伦敦几乎很少有放晴的日子。今天也和昨天一样,在阴雨中交替徘徊,像极了没有实体的亡灵怀抱着未尽思念久久不肯离去。

 

实际上他深知梦境的虚假,他的母亲从未如此与他交谈过。在他加入情报机构不辞而别的时候,他打听到的,来自自母亲的消息也不过是担忧夹杂着些许无奈的话语。她就像是那些玫瑰,美丽,温柔,却又足够坚韧,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哪怕一星半点的脆弱。然而阿诺德无法停止自己继续这样的梦境,他觉得自己欠她太多,全都无法偿还。即使对方的付出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回报,他也逃不开那种负罪感。所以才会插手和自己毫无关联的那个妓(分隔)女的事情,虽然有对彭格列的考量,但是根本上说他不否认自己的行为夹杂了私心。

 

因为自己的执着,丢下她一个人的事实让他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梦境。

 

“阿诺德,”他的父亲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有时候会后悔在那时候告诉你关于我的工作的事情,兴许那样你就会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是,现在的你应该明白,你只要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好。别顾虑太多,无论何时,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阿诺德愣了一下,良久才轻声地说,“明白了。”

 

最终他只在家里留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就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最近的局势不容乐观,意大利统一战争姑且算是结束,彭格列周围却开始聚集起各种蓄势待发的豺狼猛犬,这次抽出时间返乡也只是因为冥冥中有预感彭格列最近会发生很棘手的事情,甚至可能会是让性命危在旦夕的事情,本来打算隐瞒,但果然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不过,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女士,能喝到您亲手泡的茶实在荣幸。”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欠身对来送自己的母亲表达了谢意,然后转向搀扶着母亲的父亲,说道,“看到过去的同事现在安稳的生活着,我很高兴。”

 

“你如果怀念的话,随时欢迎再次造访,”她挥了挥手,隐约透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不能明白的不舍。

“不如圣诞节的时候来吧,那时候你也应该休假了是不是?”他的父亲这么追加道。

 

“嗯。”闻言,阿诺德笑了一下,“那么,下次再见了。”

 

然后他转过身向前走去,没有回头。

 

Fin.

 

注释:

历史上19世纪的英国(维多利亚时代)其实并不是很注重情报机构,因为有强大的海军存在。这里是私设定,阿诺德与父亲都是最隐秘的情报机构成员,一种类似暗部的存在,并未被历史记录或其存在从未公开。

关于Alzheimer's disease,通俗来说就是老年痴呆,除了记忆衰退,还伴随着身体上各种各样的问题。确诊是在20世纪所以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名字,所以阿诺德只能查出来是一种病,但是不知道怎么治疗(不如说即使是现代医学也没办法医治,那时候当然是更不可能了)

 

[1] Clarissa coiffure,不知道怎么翻译这个发型。

[2]同样的对话在《异香》里出现于阿诺德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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