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尽头即是我们再聚之所。


这里是彭格列初代家族补完的主页,记录那些于原初光阴中未尽的记忆。

企划现已完结,之后可能有彩蛋掉落
致以最真诚的欢迎。
私设定lof内开放授权,请务必标明出处。

【D中心】Reminiscence

与《惊雷》联动。

他错失了那个下手的大好时机。

企划相关        文章目录

------------分割线-------------


我的手停下了。

印有雷电图样的指环在昏暗的石室中闪烁着微光,我的手在离它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少年指间亮起银色火花时,我正埋怨自己不合时宜的念旧。

 

【D中心】Reminiscence

 

“你下手可真重。”我的目光从昔日同僚倒在地上的身体上方掠过,望向我寡言的朋友。神父紧闭着双眼,腰侧肉眼可见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暗红的鲜血。若不是他一直苦苦支撑的话,本不会落得这番下场。人总是这样,拼尽最后的力气,以为能改变什么,以为能和早已落下帷幕的命途抗衡,无非都是抱着天真的念想苟延残喘罢了。

此情此景,又会令你作何感想呢,彭格列。

我的朋友正忙着将他的脸藏进斗篷里。“我以为至少能获得一句感谢。”

我失笑,用指腹抹去粘在头发上的血,又尝试抚平衣角的褶皱。确实,若不是我有帮手在场,这一战谁赢谁输还未可知。仅是神父的拳头就让我忙于抵挡,况且对方并非孤身应战。

教堂面前的灌木被辟开了一条小径,枝干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当数分钟前那个黑衣人从草丛中跳出来的时候我的确没有防备。命令暗线跟踪这种事情,是G的风格。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不错,能隐藏气息到这种地步的也确实是高手。

然而这样的高手却做了如此愚蠢至极的事情。放弃身在暗处的优势,选择直接冲出来和敌人近战,好像他能为自己的同伴争取多少时间似的。

真是可惜。

当镰刀刺穿那人的身体时,我听见一旁伤痕累累的神父发出低吼,像是步入绝境的野兽从咽喉中挤出最后的悲鸣。我甩掉刀尖上往生者的血。

“对不起,被无关者打扰了呢。现在我们继续吧。”从这时起我的对手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而我渐渐发现我低估了人类在愤怒中可以爆发出的力量。复仇者出手时我承认自己确实松了一口气。

历史会朝着它应去的方向前进,所有与之违背的抵抗都将会是徒劳。

而你是知道的,Giotto Vongola。你知道他们会心甘情愿为你流血,为你而死,而你也知道所有的流血所有的牺牲都会化为尘埃,为后来者抹去。对一切心知肚明的你却默不作声,应允这些人为了你和你天真可笑的理想论一步步走向地狱。

仔细听啊,那业火中惨痛的哭喊,都是对你的泣诉。

 

在和纳克尔对战之前,我便让洛里斯离开了。

“你反正也不想见到你的首领吧——啊,对不起,是你曾经的首领。”年轻人低着头,抬起眼睛望向我之后又飞快地收回目光。我看着他握紧的拳头,相信洛里斯能够听出我话语中的暗示。

凭借对Sivnora一星半点的了解,我都能够确信他遇上Giotto时会要求与他只有二人间的对决。简直是孩子气的任性。Sivnora Vongola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即使是以输掉一场战斗为代价。依照我对他实力的推测,Sivnora是赢不了他的堂兄的。而Giotto也无法杀死他,起码那位忠诚的跟班会愿意为了自己的首领而挺身而出。彭格列首领赶往教堂营救他的部下们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说实话,我完全可以在这里杀了洛里斯,那甚至用不了几秒钟,在神父出手阻止之前就可以结束。这家伙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作用了。洛里斯也应该明白,在做出选择之后他就已经变成了提线木偶,最后一场戏落幕之时即是退场。但我和Sivnora的合作还没有结束,这时候杀掉他的部下说不准会造成什么后果。而洛里斯站在这里于我而言也是累赘,毕竟他已经背叛了一次,谁知道他又会不会背叛第二次。圣玛利亚教堂前的舞台是这场戏的高潮,我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回到基地之后代我祝Sivnora养伤愉快。”洛里斯啧了一声,后退半步,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了。我用幻术生成了一只鹰,一抬手,它便扇动翅膀飞向天空。飞鸟的视力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我只需要确保我的木偶扮演了他应做的角色。

Sivnora输了,但我不会成为战败者。不如说,我已向胜利女神献上了祭品。

 纳克尔的视线与我相遇,我冲着他笑了笑。

“让我们开始吧。”

 

迈过似乎已经失去生气的躯体,我走进教堂,同时告诉我的朋友安心等待。这些人总是缺乏耐心,而这一位好像连我能不能对付一个刚刚遭受巨大打击的小鬼都持怀疑态度。“留在这里,以防彭格列提前赶过来。”他似乎对我的指示很不满,但也只有沉默地站在一旁。人总是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舍弃其他的一些什么。

我并没有赶时间。根据乔凡尼带回来的地图,通往圣坛的路只有一条,除非那小鬼从地下室的窗户爬出来,我与他注定会相遇。等到那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也许用不了几分钟,Giotto又会失去一位心爱的部下,而我会为新的首领和他的守护者们带去又一枚指环。

兴许是在海边的缘故,只有稀疏的月光从云层中穿过,透过教堂的彩窗,笼罩在为浮雕与壁画所充斥着的室内。我穿过中殿,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破损的担架与沾染污渍的绷带。彭格列在战时曾将这里用作处理伤员的场所,至今想起来这仍旧令我发笑。人们在这里跪拜神祗,祈求和平、幸福与一切美好,何曾想到也同样是在这里,无数灵魂不得不忍受战火带来的苦痛,其中又会有多少或哭喊或愤懑地被带离人世。

何等讽刺。

不远处的海浪为脚步声伴奏。经过一排排长椅,圣母像出现在我眼前,微弱的月光从她的头顶掠过,照在其下的烛台上。二十几只祈祷蜡烛仍沉默地燃烧,那火光只因我的到来而微微晃动了一下。

先前我一直以为,在圣人面前点燃蜡烛无非是为了寄托意愿。后来我才得知那由于时代变迁而逐渐被淡忘的古老象征。人的灵是主的灯,点燃蜡烛就是点燃灵魂之火,信徒便成为了光,在圣殿内与主相连成为光的证明。[1]

烛台在圣母脚边散发着光和热,我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开了。

 

我从未相信过神明。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连存在都未可知的力量是多么天真且愚蠢的事情。况且自创世以来,人类以神之名实施的暴行还算少么。

因此那一天,艾琳娜提议要带我去某个位于罗马的教堂时,我着实有些惊讶。

“就去看下嘛,又不会有什么关系。”她挽着我的手,海浪扑打在我们脚边。我深呼吸,咸湿的空气窜进鼻腔。哪怕告诉了她我并不是教徒,她也依旧不愿放弃。

“怎么说呢……就是灵魂被洗净的感觉吧。”话音刚落她自己也笑了,我无奈地摇头。“你相信神的存在?”“也不是相信,我只是觉得,如果现实生活很悲伤的话,有一个地方可以寄托你的伤痛,听起来也不错。”可是总有不得不直视伤处的一天。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握紧她的手。身边人的体温总比我温暖一些,像是拥抱日光一般令我安心。

“巴勒莫也有许多教堂,为什么一定要去罗马?” 

“听说,圣母托梦给罗马教皇,让他在下雪之处建一座修道院。结果第二天埃斯奎利诺山便下起了雪,所以在那里修建的教堂又被称为圣玛利亚之雪。”艾琳娜推开了我的手,踮着脚尖踩在沙滩上散落的贝壳旁,我站在原地盯着她渐远的足迹,直到那印痕被夕阳下泛着金色的海浪卷走。“直到现今那里还有洒下白玫瑰花瓣来象征圣迹的活动呢。”她扭头,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的面容比在帆布上描绘的所有天使都令人心动。“是不是很美?” [2] 

我的天使。

“确实,只不过现实里要真的下雪了那可是千百年一遇的奇观了。”我做作地摊开手,艾琳娜笑弯了腰,海风卷着她的笑声吹进我心里。“你总是破坏气氛。”她向我跑来,扑进我的怀里。我感受到我与她的心跳逐渐融在一体,合二为一。“再说了,我已经在这里呆腻了,如果能去到更远的地方,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用听别人的闲言碎语,那该多好。”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等我们实现了我们的理想,便会拥有自由而光明的未来。

很久之后我又一次踏入回忆的浅滩,想到当初自己之所以并未开口回应,只在心中许下了无声承诺的原因,也许是因为那时我明白,这样的期许和实现之日的距离并非屈指可以丈量。而我也知道,这世上最残酷的莫过于遥不可及的梦想。

“好想去看雪啊。”怀中的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梳理着她垂落的散发。“闭上眼睛。”她惊讶地抬眼望着我,随后顺从地合上了眼睛,我趁机在心底描绘了她眉眼的形状。

“现在请睁眼,我亲爱的小姐。”

被残阳染红的天空降下纷纷扬扬的冰晶,落入海中,落入沙土,落入搁浅在海滩上的贝壳缝隙里。艾琳娜惊喜地伸手去触碰那些纯白的精灵,然而晶体在与手心相接的一瞬间便化为乌有。她抬头望着我,眼中满是困惑与遗憾。“你看,哪怕是什么神迹,也终有消逝殆尽的一天。”我用自己的手覆盖上她的,轻声在她耳侧说道,“但是我可以为您创造永远不会消失的美好。”我将手移开,此时落在艾琳娜手心的雪花变为了一朵白色的玫瑰,缓缓绽放。我面前的人忍不住笑了,“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她垂下手,玫瑰跌落在沙滩上,花瓣四散开去。“只有对于失去的恐惧才能使得我们前进,不是吗?”

“我向您保证,我对您的爱永远不会消失。”我握着她的右手叠在自己心口,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而她却笑着摇头,“那恐怕我要让您失望了,子爵。”远处传来马车驶来的声音,那是分别的信号。她凑近,在我嘴角落下一个吻。“你知道我那位固执的父亲,说不准何时我才能有机会再从家里跑出来和你见面。”“不要担心,等待并不会使我对您的爱意衰微。”太阳沉没在地平线下,而我拥抱着我的光。“哪怕这等待意味着永远?”用幻术生成的雪已经消失了,而在艾琳娜眼中我看到了比任何神迹都更值得珍惜的东西。

“哪怕是永远。”

 

我走下通往石室的阶梯,此时已经听不见海浪了,只有我的步伐在晃动着的昏暗烛火间兀自回响。我最终没有和艾琳娜一起去罗马的圣母雪地殿,正如同我最终未能够带她去看真正的雪一样。而此时此刻我在这里,在神彰显力量的地方,准备夺取又一个挣扎的灵魂。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年少的守护者见到我显得很惊讶,映在他眸子里的火光如同为恐惧所吞噬的心灵一样摇摇欲坠。

魔鬼露出獠牙,而于石棺中沉睡的神子却黯淡无光。

 

轻而易举的取胜在意料之中,我将幻化出的利剑从对手体内拔出,走近面前因痛苦而扭曲的身体。

出生时都是同样赤裸着来到人世,而被夺走生命时人类却会有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人闭着眼睛等待,有些人无奈地叹息,而更多的人尖叫着哭喊着反抗。但是等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所剩下的又都是同样苍白无力的躯体,被泥土掩埋,在黑暗中腐朽。若真的有上帝造人这回事,祂也算是费尽心思,“众生平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实现了。

而活着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信誓旦旦地说出,“我所做的一切不枉我这一生”,更多的人带着悔恨与遗憾离开,沉入寂静和黑暗的时候还在期待下一次黎明时分象征希望的光从地平线升起。

无非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木盒。盒中的晴戒因方才的战斗而脱离了卡槽,我把它安放回原位,随后将盒子放入贴身口袋里。

还剩下一个。

云层笼罩下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破碎的石棺上。印有雷电图样的指环在一片昏暗中折射着微弱的光。正当我伸手想要将其褪下时,久远而微咸的气息在一瞬间袭来,将我卷进回忆的浪潮。

 

那之后的第二天,彭格列例会,我随口说起了艾琳娜想要去看教堂的事。

“我们的大门随时向任何人敞开。”纳克尔友善地笑着,而我却摆了摆手,“算了吧,神父。你们规矩太多了,我可受不了。”蓝宝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个白眼,又害怕被我发现而战战兢兢地移开视线,我装做没有看到。

“比起这个,我觉得还是去看雪比较实际。”Giotto听到我的话便放下手中的文件,少有地加入了守护者间的闲聊。“雨月上次跟我提到,在他的家乡,冬季有许多地方可以看到雪景。他不止一次地邀请我去故乡游玩,而因为工作繁忙我不得不推脱了。现在想来也是巧合,也许将来哪一天,放下公务,大家可以一起去领略一下异国风情。”

这片土地上降下的雪,和东洋的雪,又会是一样的吗。我将无意义的疑问抛在脑后。“那也只有等你退休了才行。”我恶劣玩笑的对象看起来完全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只是轻声笑了笑,随后又垂下眼睛。我看不到他金色眸子里翻涌着的情绪。

无论是对艾琳娜发自肺腑的承诺,还是会议桌上脱口而出的空言,现在的我都已经失去了验证它们的机会。当少年指间亮起银色火花时,我正埋怨自己不合时宜的念旧。

 

就算是依靠快速反应及时拉开了距离,球形闪电在我脚边炸开的时候着实也产生了不小的威力。我一边惊讶于自己的对手竟然还保留着如此力量,一边从爆炸导致的废墟中脱身。扬尘飞石阻碍了视线,我一时间无法判断对方的行踪,只好选择先从最方便的路径脱身。

我并不曾打算为自己的轻敌而开脱。而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也曾思考,为什么那时会天真地放弃给对手致命一击。倘若当时躺在那棺椁旁的是其他人,其他任何一个守护者,我定会毫不犹豫地斩向他的咽喉。而现实中我所做的却仅仅是沉默地注视着最年少的守护者在死神面前挣扎,看着他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双眼我便想到了那些日常。


那些不值一提的日常。


他会追来的。不知为何我本能地这样觉得,口袋中晃动的木盒提醒着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空手而归。都说人被逼迫到绝境时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地下室狭窄的窗户中翻身而出时我竟然产生了比在战斗开始之前更强烈的期望。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再享受一番吧。

同行者见到我时发出了无声的嘲弄,我掸去身上的尘土。

“不要着急,好戏才刚刚上演。”

-END-

 

Reference:

[1] Proverbs 20:27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anta_Maria_Maggiore

 


评论
热度 ( 20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